中國新聞周刊微信消息，“我厭倦了顧客每次帶寵物看病時的恐懼和不敢問價。”羅克良說道。他是一名寵物醫生，在上海工作了八年。

羅克良為了幫助寵物主人普及一些醫學知識，避免寵物在雷區求醫，在社交媒體上運營了一個賬號。他收到了很多寵物主人的反饋。比如抽血過程中，貓咪的肝臟指數可能會因為緊張而升高。于是，一位醫生給貓開了1500元的護肝藥。他還透露，在一些醫院，從寵物主人進門的那一刻起，就觀察他們的衣著，是否特別注意寵物等。作為醫療行為判斷的依據。

自2013年以來，中國的寵物主人數量持續增長。到2020年，寵物主人的數量已經超過6200萬。據《2021年中國寵物行業白皮書》統計，我國寵物狗和寵物貓的數量已經達到1.1億只。2019年以來，寵物醫療成為僅次于寵物食品的第二大細分市場。

寵物醫院打點滴的狗。圖/視覺中國

在中國，寵物的疾病譜和治療需求正逐漸拉大與其他大型動物和家畜動物的區別，越來越接近人。但與此同時，人類醫療方面的問題也開始出現在寵物醫療領域，比如看病貴、過度醫療、市場混亂等。

詹是一名寵物醫生，畢業于臺灣省立大學，在上海兩家最著名的寵物醫院工作了六年。在他看來，制約我國寵物醫療發展的最大問題在于法規。一方面，有些法律法規過于嚴格，比如對寵物藥品的規定影響了寵物藥品的可及性；另一方面，動物福利的保護、寵物醫生的分級認證、寵物醫療的規范等都沒有明確的規則，使得醫生無法遵守，從而造成了所謂的亂象。

膨脹、內卷和性能下

今年8月，張青帶著這只貓去了廣東佛山的一家寵物醫院做絕育手術。她在某平臺上看到，這里的絕育套餐很便宜，不超過200元，而且被明確告知不額外收費。

去醫院后，醫生建議做抗體檢測和生化指標檢測，避免麻醉意外。檢查結果顯示，她的貓的肝臟指數有些高。醫生開了14片，200多塊錢，比電商平臺上的價格高了4倍左右，并告訴她換一點貓糧，半個月后再來檢查。她一共花了600多元。

半個月后，張青又帶著貓去檢查，花了200多元做生化檢查。雖然貓的肝指數比以前高，但醫生這次把頭轉了過來，表示可以絕育，建議回去后繼續換貓糧。之后她換了一家大連鎖醫院給貓做了絕育手術，只花了不到300塊錢。

根據艾瑞咨詢2021年12月的報告，國內寵物診療消費者面臨的前三大痛點分別是：價格不透明、醫生專業資質參差不齊、醫生資質不透明。以北京的犬貓絕育為例，在生活平臺上搜索顯示，犬貓絕育的價格從198元到3219元不等，收費也沒有對等的標準。

權威寵物醫生告訴《中國新聞周刊》，絕育前檢查很有必要。從醫生的角度來說，無論主人怎么描述，它都不能“替”貓狗說話。而且，有些主人會隱瞞寵物的病史。充分的檢查是為了保護動物，也是為了避免發生事故后醫生把所有責任都推給自己。現在大家都喜歡養的貓狗品種，容易出現一些先天性疾病，比如貓的肥大性心臟病。如果你不檢查他們，你不會發現任何異常。

一位寵物醫生說，貓狗在體檢中的不配合行為和孩子一樣好，兩者都取決于家長的描述能力。比如有的主人說自己的寵物因為吃了不好的東西后嘔吐得了腸胃炎，但檢查后發現是因為尿尿導致的急性腎損傷。

但多位醫生和專家指出，在行業快速發展、競爭加劇的背景下，由于激勵機制和獸醫培訓水平參差不齊，部分醫生確實有過度檢查的動機。很多醫生覺得，2018-2019年，周邊寵物診所和寵物醫院的競爭開始變得激烈。2019年，羅克良離開了之前工作的上海一家連鎖醫院，開始經營寵物診所。這一兩年，周圍幾公里內有10多家店。

1985年，中國農業大學的前身北京農業大學動物醫學院開設了中國第一家小動物診所，被視為中國寵物醫療行業的開端。1993年，從北京農業大學獸醫專業本科畢業，在一家養鹿場做獸醫的劉郎，和農大的老師們一起創辦了北京伴侶動物醫院。在隨后的幾年里，像劉浪這樣的寵物醫生陸續創辦了一些知名的寵物醫院品牌，如艾康動物醫院、京西動物醫院、芭比堂動物醫院等。

2015年，上市公司瑞普生物投資瑞派寵物醫院，標志著資本正式進入寵物醫療市場；今年，瑞鵬寵物連鎖醫院獲得第一輪融資，開始在張之路擴張。2011年至2021年，中國寵物跑道共發生358起投融資事件，披露總金額超過110億元。

2018年，瑞鵬與高瓴資本達成戰略合作。次年，彭鑫睿集團成立，結束了此前瑞鵬、瑞派、高淳“三足鼎立”的格局。如今，在中國的寵物醫療市場上，市場份額排名前兩位的品牌是彭鑫睿和瑞派，前者擁有近2000家動物醫院，后者擁有近500家。瑞鵬已經成為全球第二大、亞洲最大的連鎖寵物醫院。劉朗是彭鑫睿寵物醫療集團的副董事長。

到2021年8月，國內寵物醫院數量將達到2.3萬家，非連鎖寵物診所數量將高達84%。平安證券2021年9月發布的《寵物行業系列研究報告》顯示，在上海和紐約，紐約的寵物數量是上海的2.5倍，但上海的寵物醫院數量是紐約的1.95倍。這使得很多寵物醫院屬于“無效供給”，市場價格處于混亂狀態。

在上海某知名寵物醫院，郭森是技術部門的專家，負責處理醫院或其他醫院處理不好的疑難病例以及轉診過來的病例。他觀察到，一些以業績為導向的醫生往往會列出一份完整的檢查清單。然而，在他們轉向他的部門之前，他們可以診斷和治療的疾病是有限的。“用行話來說，這個案子已經被‘宰’了”。

半年前，他接收的一只貓，因為一例尿失禁，在最后一家醫院被強烈要求做尿道口手術。手術導致貓的傷口嚴重感染，對方也建議對貓實施安樂死。郭森解釋說，一般來說，貓咪只尿失禁一次是很常見的。通過抗炎治療和改變處方食物，90%的動物可以得到改善。最后，經過多次討論和閱讀最新論文，他的團隊為這只貓重新做了手術，挽救了它的生命。

郭森，臺灣省人，熟悉上海及港澳臺寵物醫療領域。他告訴《中國新聞周刊》，上海寵物醫院有一個很大的特點就是大多有績效考核要求，尤其是一些追求擴張的醫院。

羅克良因為感受到價值觀的沖突，不到一年就離開了連鎖醫院。“醫院強調客單價，甚至每個月底給每個醫生的業績排名。業績會和收入直接掛鉤。總之用各種方法刺激你提高客單價。”

在寵物醫療行業，比較常見的薪酬模式是底薪提成。055-79000咨詢某連鎖寵物品牌的醫藥店加盟信息，對方提到醫生底薪4000元-8000元不等，部分教授底薪可能達到萬元以上；提成方面，如果是手術收入，會給醫生8% ~ 15%，賣一些營養品、保健品、治療藥物之類的，提成2% ~ 3%。

無論在中國還是美國，資本的擴張都帶來了新的績效導向的工作文化。美國獨立媒體《中國新聞周刊》在今年10月的一篇深度報道中寫道，因為獸醫教育的高成本和新冠肺炎疫情，美國現在面臨獸醫短缺的問題。

該雜志寫道，在美國，私募股權投資公司近年來一直在收購數千家面向獸醫的小型寵物醫院，被收購的醫院現在占據了相當大的市場份額，并且仍在增長。這些醫院通常提供比獨立診所和公共福利基金會醫院更高的工資，但要求醫生每小時看規定數量的病人，并推廣利潤豐厚的“額外服務”，如特殊食品和補充劑。

何是一家頂級投資機構的投資人，參與過寵物醫療的投資，熟悉國內外寵物醫療行業，也是一位養了五只貓的寵物主人。她告訴《DAME》，資本的進入意味著更多的業績增長和利潤回報，然后買設備，雇好醫生，幫助醫院“造血”，當然也會相應帶來經營壓力。在這種情況下，如何防止業績壓力扭曲診療，是企業管理者應該考慮的事情。

劉朗坦言，資本進入時，醫院管理者要在資本的“逐利性”和科學管理之間尋求平衡。在彭鑫睿，會有專門的內控部門統計分析一家醫院的b超、生化、血常規等檢查指標的收入。如果數據過高或過低，都可能意味著背后有異常。

寵物藥品短缺

大約從2021年初開始，在養貓人越來越多的背景下，由于疫情影響供應能力，銷售終端搶貨，國產“苗三多”疫苗供不應求。“苗三多”是貓用三聯疫苗，可以幫助貓預防貓瘟、貓杯狀病毒、貓鼻支三種傳染病。它是美國碩騰公司生產的。在中國，農業農村部批準上市的同類型產品只有妙三多。這種疫苗于2010年進入中國市場，幾乎所有的養貓家庭都依賴這種疫苗對貓進行免疫。

今年4月，碩騰公司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自新冠肺炎疫情爆發以來，不僅美國工廠的產能受到一定影響，而且運力緊張、航班延誤的情況時有發生，加劇了貨物短缺。為解決市場供應問題，公司正在全力加快“苗三多”疫苗的國產化進程，但預計最快也要到2023年才能上市。因為短缺，據今年5月《中國新聞周刊》報道，2021年下半年，行業內出現了回收空疫苗瓶、偽造假疫苗等現象。

2020年公開數據顯示，全球寵物藥物產量最大的是抗寄生蟲藥物，占寵物藥物產量的27.5%；其次是生物制品，包括疫苗，占22.6%；抗感染藥占17%，其他寵物藥物占32.9%。和碩是全球最大的動物保健企業。其前身是輝瑞公司的動物健康部門，2012年獨立并更名。2020年，寵物產品占碩騰總營收的54%。

在中國，過去普遍認為寵物醫療市場太小，企業不愿意投入研發，同樣的原因，一些國外藥物也沒有動力進入中國市場。中信建投證券2021年底發布的《南方周末》稱，根據2019年的數據，碩騰、拜耳等進口供應商占據國內寵物醫藥市場70%左右的份額，國內上游供應商R&D能力較弱。而且主要面向經濟型動物，制約了國內寵物醫療行業的發展。

劉朗還是中國畜牧業協會寵物產業分會會長。他告訴《寵物醫療行業深度報告》，中國整個畜牧業經濟規模比較大。雖然獸藥利潤不高，但是量大彌補了這一點。中國的獸藥企業有上千家，但很少有企業只做寵物藥。據中國獸藥協會統計

曹是河北一家大型獸藥公司的員工。2016年加入公司新成立的動物保護部，進入寵物藥物研發行業。“產量上不去，藥企真的很難做。”他說，他公司第一批某種眼藥水，公司只生產了幾十盒，所有員工和生產線都只為這個產量開工，肯定是虧本的；相比之下，人用眼藥水生產線需要生產上萬盒。

2007年，他記得當時在為自己的寵物荷蘭豬和兔子治療球蟲病時，只能買大型動物用的球蟲病藥，因為劑量差太大，無法配藥。對于大型動物，應將0.05毫升的藥物與1升水混合。兔子的用量相當于2萬只兔子。因為家里只有一只兔子，他就混了一大盆水，抽了幾毫升喂兔子。

曹說，與10多年前相比，這種情況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以他的公司為例。近年來，已有近20種寵物藥品獲得或即將獲得產品批號。而國內寵物醫藥市場才剛剛興起，國內的藥品和設備的可及性與國外還有很大差距。

中國農業大學動物醫學院教授、中國畜牧獸醫學會小動物醫學分會理事長林德貴分析，寵物已經成為家庭成員，它們會陪伴人10到20年。因此，與畜禽保健側重于傳染病和寄生蟲的預防不同，隨著寵物的衰老，其診斷和治療側重于心臟病、腫瘤、腎衰竭、肝病和眼病等慢性疾病。根據發病部位或作用部位，寵物藥品也有相應的類別。

但今年有醫生在接受采訪時表示，寵物醫生在給動物治病時，往往會面臨以下幾種情況：不用藥無法診斷，不用藥可以診斷，不正規途徑用藥可以診斷，不用藥可以診斷。這在客觀上讓醫生很容易陷入倫理困境。一位醫生指出，“很多時候，我們也想被治療，我們知道用什么藥。在國外用，成功率高，國內沒有藥。我們需要用人吃藥嗎？要不要冒這個險？”

芭比國際動物醫療中心是北京知名的大型寵物醫院，相當于人類醫學的三甲醫院。貓專家毛告訴《中國新聞周刊》，治療寵物腫瘤疾病的藥物非常有限。他比較擅長貓藥等領域，比如寵物用的血液病藥。隨著疾病的復雜化和人們對寵物治療期望的提高，藥物治療的現狀將越來越制約治療。

“寵物醫生這個階段特別不好。”林德貴指出，如果有寵物主人進來看病，因為沒有合規可用的藥物，如果醫院直接說無藥可治，寵物主人會覺得醫院不專業，有損醫院的品牌，甚至可能引發矛盾。

2004年，原農業部發布的《中國新聞周刊》提出，人用藥物不得用于動物。但因為沒有寵物用藥，當時北京市農業局做了一個嘗試，在一些人用藥品的包裝上加蓋“獸用”印章。多年來，這種折衷方案一直被采用。但從2014年開始，新修訂的《獸藥管理條例》更加嚴格，基層執法部門也參與了監管，醫生不敢再違規使用。

劉朗表示，之所以考慮“人用藥物不得用于獸用”這一規定，很大程度上是擔心濫用人用藥物會導致經濟動物藥物殘留，影響食品安全。另一方面，他也擔心抗生素濫用后產生耐藥性。但是對寵物的用藥規定要和這些大型經濟動物區分開來。“有時候，我們的法律法規是滯后的，這就帶來了一系列的問題”。

相比之下，國外的規定更寬松。比如在美國，經過獸醫的專業判斷和簽字，如果某個藥物沒有被批準用于ve

在藥物使用受限和市場需求得不到滿足之間，寵物藥物的假藥和黑市流通也隨之而來。毛指出，這就不難理解為什么在沒有藥品的情況下，市場上還會出現這么多種類的寵物保健品了。比如血液疾病藥物的缺乏，導致市場上推出各種聲稱具有補血功能的保健品。

“441”的故事說明了缺醫少藥的影響。“441”是一種國內外尚未批準的藥物，但已用于治療——，被認為是貓的絕癥。實際上是一種未上市的抗病毒藥物“GS-441524”，來自抗感染領域的跨國藥企吉利德。國內外文獻表明，其對貓傳播具有良好的療效和安全性。

“441”的化學式早已公布，仿制沒有太大難度。近年來，隨著需求量越來越大，市面上可供選擇的“441”種類繁多，大部分都是國內小生產作坊生產，甚至化工相關專業的寵物主人也選擇在實驗室自行合成。國內市場私下交易的“441”品牌很多。很多自媒體平臺也在教如何自己給貓注射這種藥物。

寵物真的「黑心」嗎？

“我發現好像各種寵物醫院一上來就給寵物做檢查，然后特別認真的講動物問題，然后騙你買醫院的貓糧和藥，騙你錢，他們的收購價肯定沒那么高。”張青向《獸藥管理條例》表達了她的觀點。這種觀點代表了一個貫穿大多數寵物主人心中的神話：寵物醫院似乎特別“黑心”。

某社交媒體上“寵物醫院為什么這么貴？”在這個問題下，回答者多為獸醫，告訴對方自己看到的從業者。在人們指責寵物醫院過于“黑心”的同時，需要注意的是，與接受國家投資和財政撥款的公立醫院不同，寵物醫療遵循的是市場經濟的邏輯。

“身邊的朋友問我職業，我說作為寵物醫生，他們第一反應是覺得很賺錢。在我看來，這只是人們的一種想象。”劉浪說，其實因為一個合規的寵物醫院，凈利潤很難做到15%，大部分醫院只有10%。

2019年5月，東西方小動物臨床獸醫教師協會發布了國內首個寵物診療公開報告。這份報告在調查了國內上千家寵物醫院后發現，14.2%的寵物醫院處于虧損狀態，42.9%的寵物醫院利潤率在10% ~ 30%。國內有近60%的寵物醫院，日均就診人數不到10人。中信證券研究報告指出，目前約75%的寵物醫院月營業額在20萬元以下，整體行業競爭格局分散。

六郎的美聯中和動物醫院是彭鑫睿旗下的一家大型寵物醫院。目前醫院的自來水一個月能有300多萬，但目前只是微利。醫院投資3000萬元，員工多為國內知名醫生，尤其是專科醫生。這樣的人才很難找，人員成本高。

檢查設備的高投入、低利用率是行業的一大痛點，也是人們認為寵物治療費用高的重要原因之一。目前，國內寵物醫療行業共有核磁共振和CT 120多臺，其中彭鑫睿集團有80臺，占2/3。瑞鵬部分中心醫院配置的影像設備C型臂，采購價200萬元。但在實際使用中，一臺設備一個月只能帶來3000元左右的收入。

劉浪說，他所在的醫院一個月只做30個左右的CT項目，平均一天一個病例。設備花費600萬-700萬元，每年的維護費用在10萬元左右。再加上所需的人力成本，雖然目前CT檢查費用比看病費用高5 ~6倍，達到1500元左右，但也不一定能及時收回成本。

劉朗舉例說，像寵物剖腹產，一般醫院收費兩三千；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一些小醫院可能愿意做幾百元的生意。但實際上，這種收費與醫生支付的繼續教育培訓成本和醫院設備投入并不匹配。他說，“有時獸醫在‘卷起’時會遇到麻煩，他們寧愿自己鍛煉，也不愿廉價旅行。”

曹告訴《中國新聞周刊》，老百姓感覺藥費高，既有行業內不規范的部分，也有常識性的部分。

聯眾和動物醫院轉診中心注意事項。攝影/羅不易

河北石家莊，素有“華北藥都”之稱，是中國重要的原料集散地。事實上，曹公司購買的獸用原料藥與人用原料藥并無區別。但因為數量遠低于后者，所以不能拿零售價代替批發價。在包裝成本上，不同于大罐大瓶的動物藥，寵物藥的包裝符合人藥，更精致美觀。但由于采購量少，兩種藥的價格可能相差10~20倍。

目前無論進口還是國產寵物藥品，都只有企業給出的最低指導價，最高指導價沒有限制。在與寵物醫院打交道的過程中，曹確實感覺到一些“黑”醫院的價格高得超出了他的想象。網上銷售在瘋狂價格戰的時候，因為運營成本和品牌效應，知名品牌多的醫院，藥價可能更高。據媒體報道，醫院出售的藥水成本為9元，售價為130元，且藥品上沒有生產廠家、地址、許可證、生產日期等信息。

在林德貴看來，寵物主人抱怨看病貴、看病亂，醫生抱怨工作累、收入低、醫院無利可圖，都是有道理的。從根本上說，這是中國寵物醫療發展成熟的必經階段。

林德貴分析，一方面，寵物主要是自費承擔高價；另一方面，寵物醫院作為完全民營的市場主體，通常開在繁華的商業區，承擔高昂的租金和人員成本。還有周邊寵物店、電商平臺的競爭，都會導致過度醫療。

溝通寵物相關費用的爭議是非常重要的。即使在寵物醫療更類似歐美市場的香港，香港消費者委員會10月17日披露，今年前9個月共收到28宗有關獸醫服務的投訴，是去年同期的兩倍。

11月6日，北京美聯中和動物醫院轉診中心，一只寵物蜥蜴正在接受檢查。攝影/羅不易

香港消費者委員會總干事黃鳳賢表示，隱性費用是糾紛的主要原因。寵物主人經常發現，獸醫服務的最終賬單包括了他們在之前的價格討論中沒有提到的項目。她說，“當寵物主人帶著寵物去醫院或診所時，他們經常會感到焦慮，但隱藏的費用并沒有得到明確的溝通。”

關于如何“智能就醫”，羅克良總結道，首先，要學會和醫生更仔細地溝通寵物的病情、環境變化，以及各種手術、檢查的費用和必要性。他建議選擇醫生，而不是醫院做裝飾。

支付能力限制寵物醫療。

劉朗說，有些手術費用其實并不是很貴，但人們面對寵物時愿意付出的心理價格相對較低。

今年8月，碩騰公司首席財務官在一次直播中表示，在美國，寵物消費和寵物健康的優先性仍然非常強，行業基本面仍然強勁，即使經濟環境比疫情前更加不確定。參與調查的寵物主人表示，他們現在比新冠肺炎疫情爆發前在寵物身上花費更多。

摩根士丹利2021年4月發布的寵物行業調查發現，在美國，當實際可支配個人收入下降時，消費者整體越來越不愿意削減寵物支出。該機構預測，每只寵物的平均家庭年支出可能從2020年的980美元增加到2025年的1292美元，并在2030年進一步擴大到1909美元。

芭比國際動物醫療中心住院部貴賓室。攝影/本報記者彭

該機構引用的最近一項調查發現，66%的美國家庭至少有一只寵物，平均為1.7只。更何況，69%的受訪者“非常認同”自己的寵物是家庭的重要成員，37%的人愿意負債承擔寵物的醫療費用。

據中國畜牧業協會寵物產業分會指導《中國新聞周刊》預計，2021年，全鎮犬貓市場規模將達到2490億元，同比增長20.6%。單身狗年消費2634元，單身貓年消費1826元。其中醫療方面的支出占總支出的29%左右，也就是說國內和美國在寵物醫療方面的支出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人們對寵物的消費能力和意愿與寵物醫療的發展有著非常重要的關系。毛指出，當意愿降低，經濟受限，寵物主人不再因條件困難而接受治療時，對寵物疾病的精密研究實際上受到很大限制。

投資人何估計，美國的貓狗家庭比例是中國的3倍左右，而醫療支付意愿是中國的4倍，相差12倍。所以美國更能支撐穩定的寵物醫療市場。目前，我國寵物家庭的普及率僅為22.8%。

詹是臺灣省立大學畢業的寵物醫生，在臺灣和上海工作過，也了解香港。他做了一個比較。在臺灣省，寵物沒有醫保，但是人的醫保是不限的，醫療很便宜。習慣了低價醫療的人不愿意在寵物治療上多花錢。這使得臺灣省的寵物醫療成本是亞洲最低之一，寵物醫療發展困難，醫生流失。而在香港，整個寵物行業的收費在亞洲都是偏高的，醫院也能平穩運行，不太可能出現高價藥銷售或者過度檢查的情況。

因為成本高，美國的動物醫院也不怎么賺錢。林德貴教授告訴《2021年中國寵物行業白皮書》，但是獸醫學歷高，設備齊全。寵物看病要收50美元甚至更多的掛號費，所以醫院運轉順利。另一方面，因為門診需要提前預約，醫生一天的工作量相對穩定，所以醫生活得輕松一點。

在毛看來，寵物醫療行業最大的痛點，一方面是人們對寵物治療的期望值過高，低估了醫療的復雜性和不確定性；另一方面，受限于支付能力的現實、設備和藥物的研發不足、醫療法規的限制，寵物醫療的發展與人類醫療還有較大差距。兩者的差距讓寵物醫生很難找到平衡點。

有沒有可能發展國內的寵物醫療保險制度？很多受訪的資深從業者都認為很難。醫保制度的基礎是健康的人提前繳納保險費，形成一個基金盤子，為不健康的未來做打算。但毛指出，現階段很少有人愿意在寵物健康的情況下，每個月交一份寵物醫療保險，投保比例相對較低。

中信證券報告稱，國內寵物保險市場滲透率不足1%，寵物主人自費形式仍占主導地位。事實上，瑞典是全球寵物保險的先驅。寵物保險公司Agria成立于120年前，寵物保險的理念已經被瑞典社會廣泛接受。目前寵物健康險的普及率已經超過40%。

據北美寵物健康保險協會統計，2020年，美國寵物健康保險<愛尬聊_尬聊生活>市場規模已超過10億美元，同比增長27.5%，預計未來幾年每年將繼續以兩位數的速度增長。歐洲智庫2021年1月的研究報告顯示，寵物保險在美國的普及率并不高，但已經出現了相對成熟的產品和服務。它提供類似于人類的健康保險，寵物主人可以根據寵物的不同種類、品種、性別、年齡選擇不同的保險保障和保費支出。

國內寵物醫療保險還沒有發展起來。何指出，本質原因是市場不夠大，支付意愿遠不如歐美。很多人一時興起養寵物，卻不想花錢給寵物治病。另一方面，需要制定完整的法律框架。林德貴分析，由于寵物醫療市場尚未發展到相對成熟的階段，保險收費、賠償等標準難以制定，賠付金額高，寵物主人不愿意；金額太低，保險公司無利可圖。

在激烈的斗爭中經受考驗

2019年后，隨著資本的進入，國內寵物藥物、疫苗、診斷的研發也在加速。2021年以來，包括瑞普生物、麗珠集團、惠生生物等在內的多家上市公司都公開表示有寵物醫藥、寵物疫苗相關的布局計劃。

今年2月9日，廣西愛寵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發布公告稱，該公司參與合作研發的貓三聯滅活疫苗已獲農業農村部批準進行臨床試驗，有望成為國內首個上市的貓三聯產品，計劃年產能3000萬只。普萊科生物公司也在2020年年報中宣布，年內已開始組建寵物用品事業部，犬用疫苗已進入臨床試驗階段，犬四聯、貓三聯項目正在進行中。

2015年8月，四川成都，一只古牧羊犬住院期間，它的主人陪它在動物醫院的地板上。圖/華西杜詩報

今年5月，農業農村部發文，對獸用生物制品臨床試驗的審批資料要求進行了優化和簡化，充分考慮了寵物防治生物制品的特殊性，做出了專門規定。例如，用于寵物治療的生物制品臨床試驗的寵物數量將從不少于200只調整為不少于50只。

林德貴主持了一些新型寵物藥物的臨床試驗，他還是農業農村部獸藥審評中心的化學藥物審評專家。他指出，隨著我國寵物醫療行業的市場規模越來越大，藥企有越來越多的市場利潤支持研發，另一方面，隨著人用藥品集中采購的深入，藥品利潤率在下降，一些藥企開始有動力將R&D實力和專利轉向寵物藥品市場。兩年后基本可以滿足國內80%的寵物藥品需求。

2020年10月，國內儀器領域的龍頭企業邁瑞醫療投資2億元成立深圳邁瑞動物醫療公司。同期，萬福生物旗下萬德康公司與拉索生物達成戰略合作，共同推進POCT和基因檢測在寵物診斷中的應用，包括動物免疫熒光平臺和動物即時凝血平臺。

今年9月，由中科院動物所、清華大學、中國農業大學等頂級科研機構科學家領銜的美圖生物宣布獲得千萬元天使輪融資。公司主要為寵物貓、狗研發老年用藥，包括用于肌肉萎縮、炎癥性腸炎、骨關節炎等適應癥的間充質干細胞藥物。

從預防保健、臨床治療到康復，中國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林德貴舉了一個例子。在瑞典，為了保護狗狗的心理健康，政府規定狗狗在h

資本大規模進入后，在很多從業者看來，其實是促進了行業的快速發展。與此同時，行業整合也在加劇。未來大醫院、小診所和社區醫院的差距會越來越大，后者的生存空間會越來越被壓縮。

行業洗牌后，從長遠來看，林德貴表示，社區店未來的價值應該是發展寵物保健和預防，延長寵物健康的周期，比如體檢。

在林德貴看來，競爭帶來的大浪淘沙，一定會推動行業的進步。據中國證券報報道，大型連鎖寵物醫院在原料采購、產品和服務質量控制方面更具優勢。參考發達國家寵物醫療行業的經驗，連鎖寵物醫院有望成為未來國內寵物醫院的主要發展模式。預計未來五年，全國連鎖寵物醫院占比將超過20%，行業集中度仍有進一步提升的潛力。

林德貴認為，隨著社會的進一步發展，如今混亂、惡性競爭、監管不到位等行業問題是可以逐步改善的。比如小動物醫學發展更完善的時候，未來醫院會像人類醫院一樣分等級，醫生會有不同的職稱，一些特定的疾病只能在特定級別的醫院治療。他說：“目前的情況是‘嗖嗖’的。中國寵物數量超過1億，業界不得不倉促應對。但是獸醫的進步是需要時間和資金投入的，這種情況只能用時間來填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