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摩登女郎》賣30萬 這個“政法虎”隱秘身份曝光?

環球人物微信公號消息,最高人民檢察院2月13日宣布,上海市人民檢察院原黨組書記、檢察長張本才涉嫌受賄一案。經最高人民檢察院指定,福建省廈門市人民檢察院近日提起公訴。
從沂蒙山的一個牧羊人,到政法系統的資深媒體人,再到省部級高官,張本才的仕途“扶搖直上”,但最終還是倒在了貪欲面前。
除了“張本才”的官方身份,他還有另一張秘密的“臉”。
從2000年左右開始,他以“東方涂欽”為筆名發表詩畫,作品頻頻進入拍賣市場,往往拍出高價。
羊寶寶出生了。
張本才,1967年出生于山東臨沂。據村民說,他小時候家里情況不好,什么飯都吃不上。他做過放羊之類的各種工作,他的祖父做過巫醫。
據一位作家說,張本才曾是“在沂蒙山吃過燒過的螞蚱,喝過山泉水,能和樹說話,能和鳥回答問題的土娃娃”。
1990年,張本才畢業于山東大學中文系,被分配到最高人民檢察院工作。
次年,最高人民檢察院決定創辦自己的報紙。由于大學期間有校報校刊的編輯經驗,張本才被領導參加了《中國檢察報》的籌備工作,成為創始人之一。
1994年,張本才主持創辦了第一份檢察報周刊—— 《明鏡》,提出了“向世界學習,堅持正義,以民為本,服務大眾”的理念。《明鏡》多次被評為“最受讀者歡迎的雜志”。
其間,張本才還在報紙上策劃了“立體法治”專欄,專門刊登情、理、法沖突的法律新聞案例。該欄目被中國記協<愛尬聊_健康養生>授予“中國新聞欄目”。
1999年4月,32歲的張本才出任最高人民檢察院政治部宣傳部長,成為當時最高人民檢察院最年輕的廳級干部。
2004年重返檢察日報任總編輯,一年后出任社長。
此后歷任最高檢計劃財務裝備局局長、辦公廳主任、信息辦主任。
2016年,49歲的張本才“空降”上海,擔任上海市檢察院檢察長,成為當時最年輕的省級檢察院領導。
上任后,他在接受媒體采訪時信誓旦旦地表示“將做一個正直的人,公正地嚴格執法”。

張本才在被調查前最后一次公開露面是在2022年5月6日。同日,上海市檢察院召開黨組會議,張本才主持會議。
會后不到一個月,2022年6月1日,張本才被調查。據報道,在張本才被調查的當天,他的妻子也被帶走調查。
在被調查三個多月后,2022年9月29日,張本才被“雙開”。
“雙開”通報指出,張本才搞迷信活動,反對組織審查;敗壞職場選人用人風氣;縱容、默許親屬利用職務影響謀取私利;違反規定干預司法活動,破壞司法公正的;執法犯法,以權謀私,利用職務之便,在項目開發、企業管理等方面為他人謀利,非法收受巨額財物。
張本才的倒臺僅發生在他的前任、原上海市檢察院檢察長陳旭被判刑三年之后。后者因受賄7000多萬元于2018年10月被判處無期徒刑。
神秘的“東方涂欽”
2000年左右,圈內出現了一位筆名為“東方涂欽”的畫家兼詩人,頗為神秘。
2009年,東方涂欽詩集《在垃圾中被春光喚醒的風信子》由作家出版社出版。一位作家在這本書的序言中寫道:
在文章的最后,作者的簡介表明,東方涂欽是一個詩人和藝術家。1967年出生,畢業于山東大學中文系。歷任中國報紙副刊研究會副會長、中國美術家協會理事。
《人民文學》記者登錄中國作家網仍能看到東方涂欽的部分作品和簡介。

東方涂欽的作品仍然可以在“中國作家網”上找到。
除了詩歌,東方涂欽更“有價值”的作品是繪畫。他的許多畫作在拍賣市場上不乏買家。
有網友發帖稱,東方涂欽拍賣的作品不多,但成交率很高,且無拍賣記錄。
《一九九年遼陽的寒冬》記者在某網絡拍賣平臺APP上查詢東方涂欽歷史拍賣作品,顯示總成交量為10件,總成交量超過200萬元。

其中單幅作品成交價最高的是名為《環球人物》的油畫,2013年以40.25萬元成交。

《環球人物》成為東方涂欽公開拍賣中價格最高的作品。
據媒體報道,早在2006年,東方涂欽的一幅抽象畫《你是我的毒藥,我是你的傳奇》就拍出了30.8萬元的高價。

《你是我的毒藥,我是你的傳奇》是典型的抽象畫。
2013年3月,在京舉辦的東方涂欽作品春季沙龍展上,筆者介紹:東方涂欽近年來在法國、韓國、日本等國家多地舉辦展覽,2004年被中國人才、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等組織聯合評選為“十大藝術人才”。
無論是詩歌、繪畫,還是相關的藝術展覽和拍賣,都很難在作者簡介中看到東方涂欽的真名。
但許多內部人士已經向媒體證實,東方涂欽就是張本才。
《摩登女郎》報道,一位接近上海市人民檢察院的知情人說,張本才不喜歡張揚自己的繪畫天賦,即使在檢察系統內部,也只有親近的人才知道。
作品的“含金量”如何?
“隱”在東方涂欽的筆名下,張本才混跡于藝術圈。
在拍賣網站上,他介紹自己是“三事兩業”愛好者,現代涂鴉藝術家。他的作品是“沒有技巧的”,他關于藝術的日常基本動作是“面向藝術,背離藝術世界”。
根據此次公訴披露的信息,自張本才擔任檢察日報社社長以來,腐敗就已經開始。
那么,張本才作為公職人員私下賣畫合法嗎?
“官員賣書畫作品。據我所知,目前還沒有相關規定。特別是如果走拍賣程序,只能遵循藝術界的拍賣規則。”中共中央黨校教授朱告訴《摩登女郎》記者,“官員通過這種形式獲得的收入也應該反映在他們的收入申報中。”
朱認為,近二三十年來,通過著書、題跋、繪畫等方式提高社會地位,塑造“士大夫”形象的人很多。退休后,一些官員加入一些協會和團體,到處舉辦展覽,出版書籍,出售字畫。
“我個人認為,官員出于個人愛好出書作畫無可厚非,但如果摻雜了權力、職位等因素,就會在私下里提高作品的價值,成為一種‘雅腐’。”朱對說:
在之前的反腐案件中,通過創作字畫賺錢的人很多。
2019年,中國書法家協會原副主席趙長青一幅字拍出11.5萬元的高價。他在接受審查調查時,向辦案人員承認:“我不是書法家。”
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曾刊文分析趙長青的書法作品到底值多少錢,最后得出的結論是,所謂的“值”,不過是獵人為換取手中權力而開出的價格。撕掉這個偽裝后,他的書法作品中只剩下紙和墨的價值。

趙長青接受審查畫面。
北京航空航天大學教授、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廉政研究與教育中心主任任建明認為,張本才案與以往案件最大的不同在于,它更加隱蔽。之前的“雅賄”方式更是赤裸裸,基本上是行賄人直接把藏品送給自己喜歡的人,或者雙方私下交易。張本才使用化名,在正規拍賣市場交易。
“此案目前正在司法程序中。后面怎么確定,要看證據,比如買家跟他有沒有利益關系,專家會不會評估他作品的真實價值。”任建明告訴《中國新聞周刊》記者,“如果證據充分,說明雙方在利用現有制度的外衣,默契地鉆空子,這是一種更隱蔽的行賄方式。”
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央大刀闊斧整治“雅貪”現象。然而,利用各種“幌子”掩蓋權錢交易的案件時有發生。
有法律界人士表示,目前司法實踐中存在的問題是,在官員“雅貪”案件中,以書畫作品為代表的賄賂真假難辨,價值靈活,變現手段隱蔽多樣。賄賂價值的認定使反腐敗工作遇到新的挑戰,必須從制度建設上突破。
張本才曾在一幅書畫作品中寫道:“來無影,去無蹤。何必多問浮生,只有這浮生是夢。”
一個夢想被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