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精品国产精品青草色艺_www.一区_国内精品免费久久久久妲己_免费的性爱视频

古代現代 古人今人 都只是長江做過的夢 來來去去丨周末讀詩?

一出荊州火車站,風便覺濕潤,即使在夜晚,也能看見樹木蔥翠,人面皆秀氣,口<愛尬聊_百科知識大全>音與南陽不同,有些柔曼,有些含糊。我想,正是方音、方物、氣候、草木,以及河流,使一個城市還記得自己的過去。

荊州是水色的,長江滋養這片土地,滲入所有生命,成為他們的相貌和精神表征。

撰文 | 三書

4月1日

多云,長江邊

江水靜靜流淌

沒想到長江這么近,距我僅幾百米,一走就走到了,近得不敢相信這就是長江。深夜投宿,不知長江就在身旁。

如果沒有樓群阻擋,沒有嘈雜的交通,如果在古代,夜里一定能聽到江聲,一定能從風中聞到江水的氣息。

此刻,江水在我面前流淌,我知道這是長江,是李白的長江,是杜甫的長江,是唐詩宋詞中的長江。江水如此平靜,如此平凡,漠漠流淌,不以自己為長江,好像無古亦無今。

“江水碧,江上何人吹玉笛。扁舟遠送瀟湘客,蘆花千里霜月白。傷行色,明朝便是關山隔。”(馮延巳《歸國謠》)江水還是這么綠,只是水上不再有扁舟,水邊不再有離人相送。

沙市碼頭。江上一艘艘貨輪,馬達突突的噪音,一個女人走出船艙,將黑色塑料袋隨手扔進江里。江水那么清澈,黑色塑料袋非常刺眼,在碧綠的水面浮浮泛泛,孤單無助,漸漸漂遠。

坐在渡口的臺階上,兩棵蓊郁的樟樹下,江風拂面,葉影婆娑,樹間陣陣細碎清響,地上風掃落葉干殼,沙——,沙——。如果移除這些貨輪,只剩江面,值此陽春三月天,李白會不會突然出現?一葉扁舟,白衣飄飄,迎風立于船頭,我幾乎看見了他,幾乎聽見他的笑聲,但我無從想象他的口音。

長江還是長江,江水沒變,岸也沒變,變的是岸上的風景和人。古代現代,古人今人,都只是長江做過的夢,來來去去,就如同我經過這里,一會兒就消失了。

4月2日

雷雨,江陵新明村

蘩,即白蒿,也稱五月艾。

《采蘩》

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于以采蘩?于澗之中。于以用之?公侯之宮。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還歸。

一上午都在醞釀雨意。空氣悶熱,樹木靜止,正在結籽的油菜花發出濃香,渠邊叢叢艾草顏色已老,溝里水洼中不時傳來幾聲蛤蟆叫。

今天要去的地方叫新明村,去縣城四五里。出城過馬路,眼前大片閑置的空地,這般平整,稀疏生著些小草,未免可惜。靠近村路豎著個大牌子:新明村草坪基地。

此地民居與南陽不同,南陽農村很少有樓房,都是平房,這里全是兩層樓房,有的還三四層,屋頂覆以朱紅瓦,要是在晴天,映著澄藍天空,遍野金黃油菜花,真個風景如畫。

沿一道田埂,穿過花海般的油菜田,油菜桿有一人多高,長得十分壯茂。快到村口才見小片麥地,麥子抽穗揚花,穗上粘著淡黃的花粉,蜜蜂嗡嗡在田間飛。

麥子抽穗揚花

路上水渠很多,大大小小,縱橫交錯。渠里有積水,野草茂密:黑麥草、莎草、香蒲葦、接骨草,渠沿上有艾草、野菊、紫云英,更有各種不知名的草,多到數不清。我要找的是白蒿,即《詩經·采蘩》里的“蘩”。

詩曰:“于以采蘩?于沼于沚。”又曰:“于以采蘩?于澗之中。”可見,采蘩的地點是沼澤沚澗,即低濕之地,那么水渠邊應該有的。又據“蘩”字釋義,葉似嫩艾,莖或赤或白,根莖可食。按圖索驥,確曾看見疑似者,用手機掃了掃,結果顯示“五月艾”。

村口臨路的樓房門口,一個少年站著看手機,我上前打招呼并聲明來意,問可否和他聊一會兒。“不了,我在等人。”他說。“就聊幾句。”“好吧。”他念初一,問他知不知道《詩經》,他說不知道,我問語文課本里沒有嗎,他說沒有,我說小學就學過吧,他說不記得。不知道,不記得,不關心。他低頭繼續看他的手機,我只好訕訕走開。

村里家家門窗輕關,門前大片水泥地,大概供停車用的,拒人千里的樣子。我不敢過去,便走上村后一條小路。迎面過來一個五十來歲的村婦,我拍油菜花照片,等她走到跟前。“這個花好看哦!”她笑道。我知道遇見了對的人,是油菜花讓我們相認。問她這里可有白蒿,她說有的,便帶我去看。就在水渠邊,原來就是所謂“五月艾”。

村婦撥開葉蓬教我看,連聲說:“炒了吃,好吃。”我采了兩莖,其色紫紅,嗅之馨香,不知炒食其味如何。西晉陸機的《毛詩草木鳥獸蟲魚疏》釋“蘩”曰:“春始生香,美可蒸食,秋名為蒿,可以為葅。”可見古人多蒸食之,秋老為蒿,可采摘做腌菜或醬菜。詩中女子采蘩,是為了祭祀:“于以用之?公侯之事。”

村婦教我認白蒿(蘩)

村婦教我認白蒿時,雨點落下來,“下雨了!”,說著她便走去前面路邊,那里有兩個村民正在鋤地。更多雨點落下來,雷聲隱隱,烏云聚集,村里雞鳴不已。片刻,他們都回家去了,留下我一人在路上,四野寂靜,一望無際的油菜花籠在煙雨中。

有事情發生時,下雨只是個背景;無事情發生時,下雨便是一件大事。我在這里沒有家,沒有人等我,獨自行走在曠野,雨就是我的親人,雨就是一棟房子。

4月3日

疾風甚雨,過司馬村

蘋,又稱田字草。

《采蘋》于以采蘋?南澗之濱。于以采藻?于彼行潦。于以盛之?維筐及筥。于以湘之?維锜及釜。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誰其尸之?有齊季女。

采蘋,采蘩,采藻,都是為了宗廟祭祀。兩首詩同樣采用問答體,皆系女子勞動時所唱的歌謠,可以想見公侯之家的女宮們(即供貴族役使的女仆),她們在郊野沼澤山澗一邊采摘,一邊群歌互答。

《采蘩》末章:“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還歸。”以兩個疊詞,畫出了祭祀的忙碌,以及祭畢的舒遲。《采蘋》通篇問答體,六個問答句式,連綿起伏,搖曳多姿,次第敘寫了祭品、祭器、祭地、祭者。繁重辛苦的勞動,一入歌唱,但覺心氣平和,莊重雍容。《詩經》之美,美在辭句,更在性情之正,即“思無邪”。

正如孔子詩教所言,“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于鳥獸草木之名。”(《論語·陽貨》)《采蘋》一詩,尤可博物,我們不妨來認識一下詩中諸物:

蘋,蕨類植物,多生于淺水,葉有長柄,四片小葉生于頂端,像“田”字,也叫田字草、四葉菜。藻,杉葉藻科,多年生草本植物,可食,亦可用于祭祀。筥,圓形筐。筐,方形筐。锜,三足鍋。釜,無足鍋。二者均為炊飯之器。

根據李時珍《本草綱目》記載,蘋乃四葉菜,葉浮水面,根連水底,夏秋開小白花,故稱白蘋。是日,我在野外走了好久,遍尋水渠池沼,絕不見蘋的蹤影,想必是尚未出生。谷雨,蘋始生,蘋即萍,與蘋相類,俱生水中,葉圓靜,如晏殊詞中所寫:“池上碧苔三四點,葉底黃鸝一兩聲,日長飛絮輕。”那時,節氣可真要初夏了。

鄉村什么都變了,但節氣不會變。寒食清明,疾風甚雨,野外這里那里的墳垅,墳頭插著或紅或黃的塑料花,在雨中顏色鮮艷,未見有人祭掃。路上行人只我一個,想要避雨喝杯熱茶,既無人可問,亦無杏花村。沒有白蘋,即使有,今天也無人采,即使有人采,也不會群歌互答而采。寂寞的時代,寂寞的鄉村。

想起南朝柳惲的《江南曲》:“汀州采白蘋,日落江南春。洞庭有歸客,瀟湘逢故人。故人何不返,春花復應晚。不道新知樂,只言行路遠。”那采蘋的女子是幸福的,這首樂府詩真美,深得三百篇之致,既風流蘊藉,又溫柔敦厚。

司馬村,改名“幸福村”

走著走著,來到一個村子,地圖顯示“司馬村”,村衛生室門牌上卻寫著“幸福村”。詢之村民,說是兩年前改的名。我喜歡“司馬村”這個名字,頗有古風,好端端的為何改名?村民對此不置可否,似乎叫什么都無所謂。

家家門前水泥地留出一席,種菜:菠菜、蒜苗、油麥菜,長得都很旺相,辣椒和玉米是新培的幼苗,一行一行,一株一株,清潔可喜。村里也大多是老年人,雨天清閑,男人聚在小超市隔壁的舊屋里打麻將,圍了好幾桌,老婦三三兩兩,坐在門口竹椅上,說話兒發呆。

某家為逝去的先人過三周年,請道士在靈堂做法,那道士背對大門口站著,身穿一襲黃袍,頭戴一頂黑帽,伴以簡樸的鼓樂,聲音嘹亮地唱著,那調子悠揚婉轉,很像南方地區的山歌。打聽之后,才知道是在誦經,而我忽然覺得,《召南》里的詩如果唱出來,樂調應該就是這樣的。

寒食風雨

撰文/三書

校對/柳寶慶

編輯 舉報 2023-04-10 09:58

0個評論

暫無評論...
驗證碼 換一張
相關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