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沈夜這般清冷淡漠的人，短短這點時間，竟然也多次被玄靈逗笑。

“當然不是，坐像只是人類的想象罷了，等你見過其他仙家就會知道，人類的想象沒有幾個是寫實的。”

玄靈是知道月老是干什么的，心說怪不得師父穿得這么紅，倒是真的應他的仙位。

沈夜帶著玄靈在一旁坐下，一大一小兩個人面對著面。沈夜伸手在掌心中喚出自己的姻緣簿，打開其中的一頁，問玄靈，“小靈兒，來看看這上面寫的什么。”

“唔……”玄靈湊上前，看著姻緣簿上密密麻麻的字，眉頭緊蹙，小臉的五官似乎都皺到一起，半天沒說話。

“小靈兒……”沈夜輕聲叫她，待她抬起頭，才緩緩地對她說，“你看反了。”

玄靈一雙清亮的眼眸無辜地眨了眨，小聲地問道，“這個還分正反嗎？”

沈夜忽然意識到，他要教會這個小姑娘的事情還有很多，任重而道遠……

“不急，我可以慢慢教你。”沈夜微微抬起嘴角似乎露出一絲笑意，伸手示意玄靈坐到自己身邊來。

玄靈挪到沈夜身邊湊到跟前，順著沈夜的手看著姻緣簿，視線慢慢地向上飄去，抬頭便看到沈夜的大紅衣袍以及領口墨色暗線的紋路。

玄靈看著沈夜俊朗的臉龐，有些入迷。

“小靈兒，看書。”沈夜抬手按住玄靈的頭讓她看姻緣簿。

沈夜講解著姻緣簿的作用，也講解著上面的字，聲音猶如清泉一般優雅，一字一句都沁入人心，只可惜聽眾似乎是小孩子心性，沒聽多久就眼皮打架，點著頭睡著了。

不著急，時間還長。只要，她是她……沈夜心中這樣想著，便把姻緣簿收了起來，抱起玄靈把她輕輕地放到厚實的枯草上，讓她安靜地睡著。

有一件事，沈夜迫不及待地想要查清楚，即使在他看到玄靈的臉的時候，就已經確定心中所想，但他還是想查一遍更加確認。

冥界與天界、人界一樣，有自己的規則和行事標準，同樣也有掌管冥界的一方尊神，冥帝。

冥界常年黯淡少光，冥帝也總喜歡在幽冥殿只點幾對長冥燭，穿著一身玄色衣袍，一個人孤獨的處理冥界各種事宜。

沈夜還是妖精的時候，曾為冥帝做過事。而且沈夜的修為極高，即使是掌管一方世界的冥帝，沈夜也能和對方平起平坐。幸好兩人脾氣秉性相投，很快就成了朋友。

沈夜成仙之后，來冥界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翻閱冥事錄。冥帝知道他的執念，所以也從來不管他。以往沈夜總是漫無目的地翻來翻去，翻到厭煩就走了，今日竟然翻了幾頁就不動了。

“怎么了？我的冥事錄是有錯別字了還是怎么了，讓你這么直勾勾地盯著看？”冥帝的奏章都批完了，旁邊沈夜翻開冥事錄的那一頁還沒動過，冥帝十分好奇地看著沈夜。

“冥帝，我好像找到她了。”沈夜神色淡然，轉頭對著冥帝輕輕地回了一句。

冥帝聞言，一改剛才的玩笑神情，伸手拿過冥事錄，只看到翻開的這一頁只有一個名字：玄靈，魔界魔靈，修行一千年，修為兩百年……

“玄靈？”冥帝看向沈夜，“她是魔界的魔靈啊。你要找的，不是一只貓妖嗎？”

“當年是我害她魂飛魄散的，也是我把她僅剩的靈識放進了魔界的聚靈陣……”沈夜看著冥帝，自嘲地笑笑，“你不是總說聚靈陣只有聚靈的作用，沒有起死回生的作用嗎？可是現在，她活了……”

冥帝神情嚴肅，又仔細看了看冥事錄里關于玄靈的記載，怪不得修行一千年只有兩百年的修為，“你硬要說她是你要找的那只貓妖，也不算錯……所以呢，你是怎么想的？”

“她拜我為師。”

“她拜你為師？”冥帝笑道，“就你那鐵石般的心腸，竟然會收徒？真是意外啊！”

沈夜在妖族里是極其出名的人物，最為廣知的就是修為極高、冷漠無情。因此雖然他的名望地位很高，但是卻沒什么朋友，收徒更是不可能了。

他懶得收，別人也不敢拜。

“為什么不能呢……”沈夜抬手撫住胸口心臟的位置，喃喃自語，而后微微一笑，“這世間還有人比我更適合傳授她靈力嗎？”

冥帝合上冥事錄，眸光掃過沈夜的胸口，嘆息一聲，“好吧，隨你。不過別怪我沒提醒過你，你現在已經不是妖精了，身為上仙，位列天界仙班，就要遵守天界的天規。”

天規……沈夜眉頭微皺，似乎想起了什么，但也沒說什么，只道了句，“多謝。”而后起身離開了冥界。

沈夜在冥界逗留的時間有些久了，待到回到人界時，已經天光大亮。他疾步來到武定城的月老廟，迎面就撞上了正往外沖的玄靈。

“慌慌忙忙的，怎么了？”沈夜扶住玄靈莽撞的小身子，低頭瞧她。

玄靈抬起頭看著沈夜，忽然眼底溢出水霧變成淚水沿著白嫩的小臉蛋滴落到衣領上，大聲哭著，“師父！我以為你不見了！嗚……我以為你……你不要我了！”

沈夜意外地看著玄靈，她哭得喘不上氣，卻忽然間讓沈夜感覺心里異常柔軟，在過去的近萬年生活里，沈夜從來沒有這種感覺。

“怎么會呢……”沈夜揉了揉玄靈的頭發，低聲細語，又似乎是對自己說，“只要你不離開我，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沈夜蹲下身子，變出一個手絹輕輕地擦著玄靈的臉，“我到人間還有事情要做，你要陪我一起，還是在這里等我？”

“我要跟你一起！”玄靈抓住沈夜的手，生怕他再次消失。

“好。”

玄靈寸步不離地跟在沈夜身邊，眼神卻不自覺地被武定城街市上的各色小吃吸引，“哇……”

沈夜拍拍玄靈的肩膀，示意她看向街市上一個姑娘，那位姑娘一身淡雅的綢緞衣裙，體態優雅，身邊還有一個丫鬟伺候著。

玄靈意識到那個姑娘就是沈夜要找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