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本文來自于微信公眾號 刺猬公社（ID:ciweigongshe），作者:佳璇，授權轉載發(fā)布。

近期，知乎上線一款App“鹽言故事”，引起業(yè)內關注。

據了解，“鹽言故事”包含了知乎鹽選會員中的故事業(yè)務，用戶可以使用知乎賬戶授權登錄，保留鹽選會員的全部權益。知乎官方表示，這款App處于小范圍測試階段，未來將進一步完善功能，提供相對內容社區(qū)更加聚集和垂直的閱讀環(huán)境。

將社區(qū)內的鹽選故事拆分為獨立App，不僅是知乎對內容分層的一次調整，更是知乎對于能賺錢的業(yè)務板塊的挖掘和優(yōu)化。2023年是知乎的第十二年，這個有著“中年危機”的社區(qū)，如何在強手如云的內容和知識市場中繼續(xù)生存發(fā)展，成為業(yè)界關注的焦點。

2023年，在商業(yè)化方面持續(xù)加碼的知乎，決定讓能賺錢的去賺錢。

“知乎體”

什么是“知乎體”?

2015年，在一則“‘知乎體’有哪些特征?”的知乎問題帖下，《IDEAT理想家》雜志主編@熊小默 針對知乎的典型答案做了功課，總結出一些特征。

標題要用最具有代表性的“xxxx是一種什么樣的體驗”句式，不然就好像去了北京沒去故宮一樣可惜;一定要有“謝邀”二字;“我講講自己的故事吧”，也是必不可少的金句;留心答案旁邊的點贊數，這就是知乎的價值體系。

如果要模擬三位典型答主:一位可以是信仰科學理性、愛賣弄獨特的視角和聳人聽聞的知識（因此成為了高票答案）;另一個抒情、雞湯、情懷、但是文筆不錯，也吸引了不少人點贊;第三個思路不清，只是橫插一腳的路人，硬要插播一個他自己的故事。

伴隨著知乎的發(fā)展，短篇小說在知乎社區(qū)內流行起來，“知乎體”這個詞也經歷了變化。

近年來，“知乎體”又包含了另一種風格——“世人皆知我是北涼太子心上人的替身。”“我嫁給裴家大郎沒幾天，他就病死了。”“我的兒子落水醒來之后，就像變了一個人。”

在小紅書平臺內搜索“知乎體”，幾乎所有的答案都是知乎短篇故事相關。比如，“知乎體”鹽選故事收錄標準，“知乎體”短篇小說創(chuàng)作技巧，“知乎體”又過稿一篇等等。

知乎成為了小說作者們新的“掘金地”。

刺猬公社（ID:ciweigongshe）長期關注知乎故事類內容的發(fā)展。自2016年起，知乎推出“知乎書店”，將“知乎·鹽”“一小時”，以及“知乎周刊”系列納入付費電子書內容，逐漸獲取了部分網文版權。

用戶可以在“書店”購買、下載和閱讀電子書，也在知乎建立了一定的閱讀習慣。為了讓更多作者和小說故事被看到，知乎以多種運營模式輔助，其中包括推送“你知道哪些反套路的故事”“假如你是虐文女主你會怎么辦”等可發(fā)揮腦洞的問題，或通過“故事檔案局”等官方賬號主動發(fā)起相關討論話題。知乎平臺內自發(fā)涌現的《宮墻柳》《洗鉛華》《行止晚》并稱為“知乎三大虐文”，火爆網絡。

圖源小紅書

2019年，知乎開啟“鹽選會員”服務，會員權益包括“付費內容”、“社區(qū)功能”和“身份權益”，短篇故事就是會員付費內容的重要組成部分。當年11月，知乎決定放大故事屬性的價值，舉辦了第一屆故事大賽。其中部分獲獎作品被制作為知乎鹽選專欄，還與知名媒體和影視公司簽約，進行IP化打造。

在知乎的會員內容中，故事類內容的重要性不斷提升。打開知乎的會員頁面，“鹽故事”排在“發(fā)現”和“會員購”之后，“鹽知識”和“鹽書刊”之前。相比知識和書刊，故事所能觸達的門檻更低，流量更大，也更具變現潛力。

而知乎新推出的App“鹽言故事”，就是將知乎上的鹽選故事整合在一款App之下。相比知乎社區(qū)，鹽言故事更像是一款網文閱讀App。書城頁面分為榜單、書單和分類三部分，榜單包括熱度榜、書單榜、新書榜;書單則相當于“大V作者”們的故事專欄;分類則包括短篇、長篇，根據甜寵、復仇、草根、現實情感等繼續(xù)細分。

圖源鹽言故事

除此之外，鹽言故事和所有網文App關鍵的不同，就是側重快節(jié)奏與爽感、沖突與反轉的短篇故事——“知乎體”。

“盈利關”

網友們通過“知乎體”掘金的另一面，是如今的知乎也飽受“編乎”的爭議。

就在今年1月13日，知乎上一則關于1888萬天價彩禮的帖子曾引發(fā)網友關注，后被知乎查明為作者杜撰。致歉帖中表示:創(chuàng)作者因為瀏覽了“大家覺得江西的女生怎么樣”問題下的諸多回答，感覺到大家對彩禮話題非常關注，于是用匿名賬號杜撰了一個上海年輕人被索要天價彩禮的情節(jié)完整的故事，并糅合了諸多網友帖子的沖突元素，意在了解大家對彩禮問題的看法。

非虛構與虛構內容在知乎平臺內部的張力早就存在。

先不論知乎官方目前已經設置有“創(chuàng)作聲明:內容包含虛構創(chuàng)作”的標簽，對于虛構類故事在知乎回答下屢見不鮮的情況，數年前就已經被網友們拿出來反復討論。

知乎最有名的故事之一《宮墻柳》爆火時，就有用戶提出質疑，“挺平常一個問題，也不知怎么就把知乎改造成晉江了”。就連發(fā)帖的題主也納悶:“怎么（回答）都是小說，本來只是想聽聽客觀的理智分析。”

圖源小紅書用戶@勤懇打工四十年

刺猬公社與多位知乎重度使用者、或曾經為知乎重度使用者的用戶對話后發(fā)現，他們對于知乎最大的詬病就來自于內容的“水化”。所謂的“水化”，即他們認為知乎的嚴肅類內容減少，廣告類內容、故事類內容的數量大大增加，破壞了知乎的使用體驗。

當被問到知乎的哪些內容在他們心中仍然難以代替，他們的一致看法仍然是偏嚴肅類的內容——“熱榜中熱點事件的帖子，我會經常拿出來讀。知友們有很多不同的看法，而且會進行有理有據的分析。”“涉及到專業(yè)知識類的內容，我還是會打開知乎看看長圖文。”

客觀上說，當知乎社區(qū)的用戶體量不斷增加，只有陽春白雪、嚴肅硬核的內容是不足以滿足用戶的，更加接地氣、娛樂化、門檻更低的內容比重會隨之增加。

然而，這部分新增內容顯然和知乎最典型的“INTJ”用戶畫像存在矛盾。知乎答主 @若化生 曾在“為什么知乎那么多INTJ型?”的問題帖下發(fā)布過詳細分析，INTJ屬于四種理性者之一的策劃者，也屬于內傾者，根據《天生不同》的數據，NT性格類型的人群比例隨著學歷增高。而NT型人格高度符合知乎早期聚集的“高社會價值的創(chuàng)作者”，他們也是知乎早期得以壯大的“活招牌”。

這種變化更源自于知乎長期面臨的盈利問題，當然，這個問題不止困擾知乎，也困擾著國內的各類內容社區(qū)。

根據3月22日知乎最新發(fā)布的2022財年及第四季度財務業(yè)績報告，知乎2022財年收入保持增長，但增速放緩，2022財年第四季度的收入增速低于全年表現。在知乎廣告、付費會員、內容商務解決方案、職業(yè)培訓、其他五項業(yè)務中，廣告收入下降20%，內容商務解決方案小幅增長6%，這兩部分的收入占比也有所下降。

兩項比較亮眼的成績，是職業(yè)培訓業(yè)務和付費會員業(yè)務。

2022財年，知乎的職業(yè)培訓收入同比增長442%，報告稱該項業(yè)務增長來自其不斷增長和多樣化的在線課程，以及該公司近期收購業(yè)務的收入貢獻。2022年，知乎首次將職業(yè)培訓業(yè)務設立為獨立收入板塊。

付費會員業(yè)務收入增長84%，報告稱該項增長來自訂閱會員的持續(xù)增長。通過其他內容社區(qū)中隨處可見的“知乎體”拆文技巧、知乎短篇故事創(chuàng)作記錄等內容，不難看出，知乎故事類內容為付費會員收入作出了重要貢獻。

“新階段”

一方面，教育正成為知乎營收的第二增長曲線。2022年，知乎上線首個成人職業(yè)教育App“知學堂”，布局成人職業(yè)教育賽道。而就在今年3月初，知乎上線了App“一起公考AI課”，為知乎教育旗下的職業(yè)教育品牌。打造教育業(yè)務矩陣，成為了知乎眼下的發(fā)展重點。

另一方面，短篇故事正成為知乎的重要內容分支。先不論部分用戶對于知乎推廣虛構內容的爭議，短小的萬字故事目前仍是網文市場一塊尚待開墾的沃土，而在知乎社區(qū)內也涌現出了一批優(yōu)質的小說創(chuàng)作者和忠實的讀者群體，“知乎體”故事也蘊藏著IP化的價值和潛力。

圖源鹽言故事

職業(yè)教育培訓和短篇故事都是當前市場上用戶需求量大、市場潛力大的領域，而根據財報數據，二者也是知乎目前增長最快和賺錢最多的業(yè)務板塊。這也是知乎進行業(yè)務拆分的重要原因，隨著知乎用戶的不斷增加，這些增長迅猛的業(yè)務成為了知乎未來可持續(xù)發(fā)展的重要資產。

這兩個領域的拓展，是一個挑戰(zhàn)和機遇并存的過程。而從知乎拆分教育業(yè)務和獨立推出App的策略來看，知乎正在進行產品多元化、細分化的嘗試，以滿足不同用戶需求和提升盈利能力。獨立App有助于知乎進一步細分自己的用戶群體，提供更加個性化、專業(yè)化、精準化的服務。知乎可以通過這樣的方式吸引更多的用戶，并提高用戶留存率和轉化率，進而實現更加穩(wěn)定的商業(yè)模式。

刺猬公社和一位剛剛嘗試使用“鹽言故事”App的知乎用戶聊了聊。她表示自從知乎的廣告和虛構類內容比重提升，她就逐漸減少了知乎的使用頻率，但在聽說知乎推出了新的小說App之后，還是決定試試看。在嘗試讀了幾篇小說之后，過去從未訂閱過鹽選會員的她，產生了訂閱的想法。

“這存在一個心理預期的問題。我其實挺喜歡看小說的，知乎的短篇故事耗時短、節(jié)奏快，閑暇時看看也不耽誤事。只是在打開知乎社區(qū)時，我更想要瀏覽的是嚴肅類內容，也不喜歡在搜索問題時被推薦許多小說。但如果是一個專門的小說App，其實知乎故事的閱讀體驗還不錯。”她說。

圖源鹽言故事

拆分這一策略，或許也體現出知乎對自身發(fā)展階段的認識和當前社區(qū)生態(tài)的反思。

資深知乎用戶、大V王漢洋曾發(fā)文反思知乎長期面臨的問題，2022年初，知乎副總裁、社區(qū)業(yè)務負責人張寧也曾針對知乎目前社區(qū)內的用戶區(qū)隔問題作出回應。

張寧指出，目前討論出來的解決辦法，一是要開發(fā)更多的付費內容品類，如論文庫的引入和檢索功能，非虛構內容、類型文學、嚴肅文學內容的引入;其次，故事和小說也是知乎社區(qū)基于用戶結構生長出來的內容，而且增長非常快速。

“從我們的角度，會盡可能地去完善這類內容的供應，讓它的質量更好，更個性化地提供，而不是讓所有用戶都去看這類東西。”張寧說。

在2022年中國新媒體大會上，知乎創(chuàng)始人周源總結的“知乎體”內涵是:注重專業(yè)性，高而不冷、低而不俗。今年的全國兩會上，周源提出了《關于加快知識開放推動全民共享“數據紅利”的提案》，建議拆除“知識圍欄”，加快知識開放，推進知識的高效利用和價值釋放，讓全民共享“數據紅利”。

知乎的增長和盈利是重要的。未來知乎的獨立業(yè)務App，仍會面臨新賽道的激烈競爭和增長方面的挑戰(zhàn)。但歸根結底，知乎得以立足中文互聯網世界不可替代的根基，仍然是具有獲得感的高價值內容。2023年，知乎需要抓住賺錢的機遇，夯實社區(qū)的根基。